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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2月 准备首演于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后因题材敏感,在演出前三天,被有关方面禁演。
【话剧】
阴道独白 The Vagina Monologues 编剧:伊芙•恩丝勒Eve Ensler(美) 翻译:喻荣军 Nick Rongjun Yu 人物:女人1、女人2、女人3。
(这个剧本是三个女演员的版本,也可以根据实际演出需要,用任何数量的女演员来进行演出。)
序幕
女人1:我敢打赌,你们在担忧!
女人2:我们是在担忧!
女人3:我们担忧我们的阴道!我们为我们的阴道而焦躁不安!
女人1:我们很担忧,关于阴道,我们在想些什么?我们更担忧,也许,我们根本就从来没有想过什么。我们是在担忧,我们担忧我们自己的阴道,它与别人的阴道有什么关系?它是个人的,社会的,也是文化的。它拥有着太多的秘密,就象是神秘的百慕大魔鬼三角,没有人知道阴道的背后到底蕴藏着什么?
女人2:你的阴道就在那儿,可你却象是从来没有发现过它一样。一个星期,一个月,一年,甚至许多年,许多女人都从来没有注意过它。一个职业女性在接受采访时说,她太忙了,她没有时间。她认为看自己的阴道太费事儿,你得站在镜子前,当然,最好是那种可以照见全身的镜子,然后,你得找一个最佳的角度,还得打上灯光,避开任何的阴影。噢,你得叉开腿,弯下腰,再把自己的身体卷缩成一团,尽量把头靠近它……现在,你会发现你的腰都已经快断了,这会让你觉得,这做法很失败,有这个必要吗……所以,她说她没有时间,她没有时间那样去做,她太忙了。
女人3:这些是关于阴道的采访,是来自阴道的内心独白。有两百多个女人接受了采访,在她们当中,有年老的、有年轻的,有结过婚的和没结过婚的,有异性恋,也有同性恋,有大学教授、有演员,有工人,也有妓女。有非洲女人,亚洲小姐,西班牙女郎,俄罗斯大嫂,甚至还有犹太主妇……OK,她们是不太想说,她们是有些害羞,可是一旦她们要是说了,你就别想让她们停下来。她们喜欢谈,谈谈她们的阴道,这让她们很兴奋,而在这之前,甚至却从来没有人问过。
女人1:那就从阴道这个词开始吧!阴──道──,它听起来象是一个解剖学名词,或者是一种与医学有关的学术用语。 “阴道!”“阴──道──!”无论你把这个词说多少遍,可它听起来就不象是你要说的那个词。它毫无趣味可言,甚至有些陌生和遥远。如果你在做爱时使用这个词,尽管你想用得更正确些、更准确些,但是结果肯定会令你懊丧不已——试试这样说,“亲爱的,你能摸摸我的阴道吗?”是不是很别扭?
女人2:我们担忧我们的阴道?我们应该叫它什么,或者不该叫它什么?
女人3:在纽约的格瑞德尼克,她们叫它小猫咪。一个女人说,她妈妈曾这样告诉过她,“亲爱的,穿睡衣的时候,就不要再穿内裤了,这样好让你的小猫咪透透气。”
女人1:在威斯切斯特,她们叫它Pooki。
女人2:在新泽西,叫它twat!
女人3:还有叫它力量盒子, poochi, Poopi,Peepe,Poopelu, Poonani, Pal 或是 Piche。
女人1:Toadie, Dee dee, Nishi, 马蹄盒,或者干脆就叫装着猴子的笼子。
女人2:Coochi Snorcher, Cooter,Labbe。
女人3:沼泽地,山峡谷。
女人1:VA,Wee wee,小小的地方,小马圈,或是防空洞。
女人2:水蜜桃,或是烂熟的柿子。
女人3:墨西哥粉蒸肉,大山雀,或者就亲密地叫它康妮。
女人1:在迈阿密,我们叫它咪咪。
女人2:在费城,我们叫它裂开的馅饼。
女人3:而在中国,我们通常叫它……那个!
女人1:那玩意儿!
女人2:那东西!
女人3:那地方!
女人1:没毛的叫白虎精。
女人2:有毛的叫芳草地。
女人3:以前叫那话儿!
女人1:现在叫妹妹!网上叫MiMi!
女人2:不要意思时叫做下身、下面、下体!
女人3:可要是好意思的时候,就都叫B,A、B、C、D的B!
女人1:大多数的时候,我们通常总是很好意思。
女人2:莎士比亚说过──To be or not to be, that’s a question!
女人3: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值得考虑的问题。
女人2:生存不成问题,阴道却成了我们的问题。
女人1、2、3:我们真的很担忧,真的,我们为我们的阴道担忧!
独白之一:阴毛
有些独白是基于一个女人的故事,有些独白是就一个主题把几个故事放在一起。有时,一个好的想法就就是一个独白。尽管每一个主题都来自于采访,而且往往都很丰富,但所有的独白都基于这些女人们真实的故事。接下来的主题就是——阴毛。
除非你喜欢女人的阴毛,否则你就不会喜欢女人的阴道。许多人都不喜欢女人的阴毛。我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丈夫就非常憎恨我的阴毛。他形容阴毛不但龌龊而且肮脏。他甚至要求我把我的阴毛给剃掉,让它看上去暴露而光滑,就象个年轻的女孩子。而这会令他很兴奋,可我就惨了,当我们做爱的时候,我的阴道就象是刚刮过胡须的下巴,那因为摩擦产生的刺痛就象是被蚊子叮咬着一样,红肿的肌肤就象是被火烫过似的。当阴毛再次长出来的时候,我拒绝再剃掉。于是,我的丈夫有了外遇。我们一起去进行咨询和治疗,他声称他之所以在外面鬼混的原因是因为我不能满足他的性需要——而不能满足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我没有剃掉阴毛。医生操着浓重的德国口音开始了询问(吸气),她每说一句话都得大口地吸气(吸气),就好象空气总是不够似的。她问我为什么不愿意满足我的丈夫?我象一个小孩子似的告诉她,我觉得我丈夫的那种做法很古怪,阴毛没了,我暴露的肌肤就没了感觉。可是医生却苦口婆心地劝我,婚姻是需要妥协的。我问她如果我再剃去阴毛,是否我的丈夫就不会再去鬼混了?还有,她以前有没有遇到许多这样的病例?医生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因为她认为我的这些问题与治疗无关,我所需要的是真正的投入,而且她相信只要我努力,去剃掉阴毛,就会有一个好的开始。
然后,我和丈夫回到家,他便迫不及待地要求给我剃阴毛,就象他是从医生那里得到的一个奖赏。于是,我躺在浴缸里,赤裸着身体,而他却兴趣十足地刮了好几遍,几缕血丝漾在水里,可他并没有在意这些,因为他正沉浸在给我刮去阴毛的喜悦之中。接着,他便兴奋地扑在我身上,不由分说地进入了我的体内,可是,我暴露的阴道却再也没有了热情,因为它失去了保护,失去了那层柔软的感觉。
于是,我认识到那层细软的毛发长在那里的原因——红花需要绿叶,房屋需要草坪。不要再剃掉它了,爱那层细软的绒毛吧,如果你做了,你就会能真正地喜欢阴道。噢,还有一点,我差点忘了,尽管我剃掉了阴毛,可是后来——我的丈夫却依然在外面鬼混,他又有了外遇。
女人1:所有的女人都被问及下面的问题。
女人2:如果让你打扮你的阴道,你会选择什么?
女人3:一顶贝雷帽 一条粉红色的围巾 一件真皮夹克 貂皮大衣 或是一双丝袜 一套正式的燕尾服 或是一件淡蓝色的牛仔裤
女人1:用最合身的东西 象是祖母绿 一套盛装的晚礼服 或者是最最精美的流苏
女人2:阿马尼牌的
女人1:一件洁白芭蕾舞裙 或是一件半透明的黑色内裤 一件皱平纹的柔软长袍
女人2:可以用洗衣机来洗的
女人3:网眼的紧身裤 紫色的天鹅绒睡衣 安哥拉兔毛的那种睡衣 一条红色的腰带 白色的貂皮或是闪亮的珍珠
女人1:一顶虎皮的软帽 一件真丝的和服 一幅玳瑁的眼镜 一件轻柔绒线裤 哪怕一个纹身
女人2:一个不让陌生人靠近的电击装置
女人3:高跟鞋 镶着花边的靴子 紫色的羽毛 闪亮的贝壳 或是全棉的什么东西
女人1:一件全棉的小围裙
女人2:一件比基尼
女人3:一件雨衣
女人2:如果你的阴道会说话,它会说什么?
女人3:慢——一——点——*
女人2:两个字?它会怎么说?
女人1:好饿 好想 好爽 Oh yeah
女人3:想要 不,对──
女人1:吻我 别走 好啊
女人2:还想 再来 抱我 三个字?它会怎么说?
女人3:玩一玩 别停下 多一点 记住我? 进来吧 还不到 哟,妈呀 是,是的
女人1:进来吧
女人2:哦,上帝 我在这 抓住我
女人1:谢谢你 早上好 太硬了 别……别放弃
女人2:是这儿? 就这儿…… 对,对,对 就这儿,就这儿……
独白之二:潮水泛滥
对这些女人的采访是最令人痛苦的,她们的年龄大多数在65岁与75岁之间,因为她们当中的许多人从来没有接受过类似的访问。一个72岁的女人说她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自己的阴道,多年来,她只是自己在洗澡时候顺便洗一下,但她从来没有念头想仔细地看一下那里。直到72岁,她从来没有性高潮,就象我们做的*,她走进了纽约的一家诊所,在她医生的帮助下,她做了。那天下午,她独自回家,洗完澡,点上蜡烛,放着轻松的音乐,第一次面对面地接触自己的阴道。她说她几乎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完成这些,因为她有着严重的关节炎,她没办法屈膝,但当她终于发现自己的阴蒂时,她一下地哭了。下面的这段独白就是给她的。 (*也可以说,就象他们做的。)
下面?自从1953年起我就没有碰过下面了。不,这和抗美援朝没有关系。下面,是的,下面,下面就象是一个地下酒窖,又湿又冷又粘的。相信我,你不会碰那里的,你会觉得不舒服,那儿会让你觉得憋得慌,非常地厌恶。所有的一切都会散发着一种发霉的气味,而你裤子上的气味就更令人无法忍受。
不,那儿没发生过什么意外,它不会燃烧也不会爆炸,它没那么生动。我的意思是说……好了,别在意,别在意。我只是不能和你谈这些——象你这样一个聪明的女孩竟然绕来绕去地和这些老太婆谈她们的下面?你知道,当我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我们就从来不会谈这些。什么?男孩,噢,好吧!
男孩,对,就是这个男孩——安迪,他很可爱。好了,至少我这么认为。他高高的,象我一样,天啦,我真的喜欢他。那天他开着车来约我出去……
我不能告诉你这些,我不能……不能说我那里,下面。对,那里,你知道的,那里,那里就象是一间地下酒窖,有时间会发出点声响,你能听到的……就象是一只小动物闯进了酒窖,或别的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当它变得潮湿的时候,你就得拿什么东西把它给堵上,让那扇门一直关着。不,我瞎说些什么呀,你忘掉它吧!我的意思是它就象是屋子的一部分,但是你不会去看它,也不会去想它,它只是在那儿,因为每个屋子都会有这么一个酒窖,除非,除非你把你们家的地下室作了卧室。
哦,安迪,对,安迪长得很好看,他是个好小伙子,那时候我们都这么认为的。那天他开车来约我,我们上了车,那是一辆白色的切诺利跑车。那时我觉得我的腿好长,因为当我坐在前排的座位上的时候,我的膝盖就顶到了车盖。可就在我打量着我粗大的膝盖的时候,安迪突然吻了我。是的,他突然吻了我,就象电影里的女主角一样,我在一瞬间就被他控制了、征服了。我开始兴奋起来,而且越来越兴奋。好了,火一样的热情让我的生命之河开始泛滥,一股热流止不住从我的下面涌了出来,它穿过我的内裤,流到了座垫上,流到了安迪那辆切诺利跑车洁白的座垫上。那可不是小便,但它有一股味道,虽然当时我没有闻到任何味道,但是安迪说他闻到了,他说那就象是一种酸奶。我想告诉安迪,我平时并不是这样子的,只是因为他吻了我,才使我这样,但安迪坚持说我是一个臭臭的女孩,因为我沾污了他的跑车。于是,我用我淡黄色的碎花裙把那些东西给擦掉,这虽然把我的裙子弄得很难看,但是我还是做了。安迪一声不响地把我送回家,我下了车,关上车门,我们俩再没有说过一句话。后来,我和安迪又约会了好几次,可每次我都很担心,因为我担心我的下面会流出点什么,这总是令我很紧张。于是……后来,我关上了门窗,闭门谢客,可那里怎么能关得上呢?
我曾经做过许多的梦,许多疯狂的梦。噢,那有些傻,为什么?因为雷纳德•伯特,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其实,在我的生活中他并没有做过什么,但是在我的梦里却总是有他,他,雷纳德•伯特。而且,梦也总是一样的,就是他和我,我们一块出去吃饭,餐厅就是大西洋城里常见的那种,镶着花边的吊灯、红红的地毯,穿着制服而且很有礼貌的侍者。伯特会给我一个兰花别针,让我别在外套上,我们吃着龙虾,喝着鸡尾酒,开怀大笑,然后很幸福地在一起。可就在餐厅的中央,伯特突然间盯着我,然后他把我拉进他的怀里,准备吻我——可就在这时,整个屋子开始摇摆起来,一群鸽子从桌子底下飞了出来——我不知道这些鸽子藏在那里要干什么——我的下面开始有了股暖流流了出来,不,不是暖流,是洪流,是从我身体里喷涌出的巨大洪流。那里象是有些鱼或者有只小船。而整个餐厅都被我的潮水涨满了,伯特跪在洪流之中,他失望地看着我,他不明白为什么我总是这样。而就在此时此刻,他的朋友马丁正穿着晚礼服在洪流中拼命地游着,他的样子好可怕。
可是当他们告诉我关于下面的一切,我就不再做这样的梦了。它们是从子宫里流出来的液体,经过一些管道,然后你就感觉到了,热热的,这就是全部,很简单。医生认为这很有趣,他告诉我,如果你不用它,你就要失去它。可是长久以来,我真的认为那就是一个肿瘤,我所有做的事情都必须绕开它,谁还会需要它?我不会过高地估计它的用处,我还有许多别的事情可以做,例如我喜欢狗,我喜欢电脑。
你问我,我会给它穿上什么?这是什么样的一个问题啊?给它穿上什么?我会给它打上一个大大的标记:
洪水泛滥,关上闸门!
那它会说些什么吗?我告诉你吧,那里并不是这样子的,它不会象一个人一样地说话,因为它早就把话说完了。它只是一个地方,一个你不能去的地方,就象是在屋子的底下,门早就关上了,但它在下面,就在那儿。
你高兴了吧?你让我说出来了。你竟然让一个老太婆跟你谈她的下面,你现在感觉好多了?
你知道,事实上,你是第一个我跟她谈论这些的人,现在,我的感觉好多了。
独白之三:阴道工作坊
我的阴道是个贝壳,一个椭圆的、粉红的、细嫩的贝壳,开了又合,合了又开。我的阴道是个花朵,一支芬芳的、美丽的、郁金香花朵,花蕊挺拔,花瓣紧锁。
可我从来就不知道这些,直到有一天,一个女人做了一个关于阴道的工作坊。她让我开始信任我的阴道,她让我开始了解我的阴道,她让我从了解别的女人的阴道来开始了解我自己的阴道。
第一节课,她让我们给自己独特的、美丽的、神奇的阴道画一幅画,是的,她是那样说的——我们自己独特的、美丽的、神奇的阴道。她想知道我们把自己独特的、美丽的、神奇的阴道看成了什么?一个孕妇把自己的阴道画成一张尖叫着的血盆大口,从那里面还不断地迸出硬币来。一个娇小的女人画了一个硕大的盘子,盘子上全是传统的英格兰的花格子。而我却画了一块巨大的黑点,它的周围包绕着弯弯曲曲的黑线。那个黑点是一个洞,一个具有独特空间的洞。而那些黑线却意味着是人,亦或是事物,或者干脆是你身上丢掉的一颗原子。我一直认为我的阴道就是一个真空吸尘器,它可以自由地吸着微粒,却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我从来不认为我的阴道有多么实用,或者它只是一个生物学上的术语。它只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只是我两腿之间的某个东西,长在那里而已。
在工作坊里,那个女人要求我们相互用小镜子观察对方的阴道,再仔细地相互检查,然后,面对着大家说出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我必须告诉你们,直到那时为止,对于我的阴道,我所知道的只是一些道听途说、胡编滥造的话题。我从来没有认真地打量过它,它也从来也没有引起过我的注意。我的阴道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存在着的抽象的概念,我没有机会去看它,也没想过自己会经常用它。在工作坊里,坐在鲜亮的蓝色的席子上,我们用小镜子打量着我们的阴道,就象是那些早期的天文学家们正使用着简陋的望远镜观察着遥远的太空。
第一次打量我的阴道这让我很不安,就象你第一次看一条破了膛的鱼。你会发现在你皮肤的正下方,那里面还有一个血色世界。如此的裸露、如此的红润、如此的新鲜。那层层的皱折更令我惊奇,皱折里面还有皱折,拨开一层里面会有更多。
我的阴道的确让我吃惊,轮到我说出感受时,我竟无语,我站在那儿不知道能说些什么?还是那个做工作坊的女人把我从惊奇中唤醒,她称我的这种感受叫做阴道惊恐症。可我真的就想躺在那席子上,叉开我的双腿,永远地检查着我的阴道,因为我的阴道它太让吃惊了。
我的阴道充满着远古的气息,它比大峡谷更加优雅。我的阴道无邪而清新,它比贵族的花园更加美丽。它可以开开合合,躲躲藏藏,它也可以很有趣,非常的有趣,而且它总会令我大笑不已。
接着,那个做工作坊的女人问我们当中有多少人有过性高潮,总共有两个女人迟疑地举起了手。我虽然有过高潮,可是我并没有举手。是的,我没有举手是因为我的高潮总是很意外,它不是发生在梦里,让我在快慰中醒来,就是发生在水中,尤其是在我洗澡的时候。不,还有一次是发生在科德角,在我骑马、骑自行车,甚至在健身房骑脚踏车的时候。我没有举手,是因为虽然我有过高潮,可我却不知道怎样让它再发生,我从来也没有试着让它发生一次,哪怕只是一次。我想那是一件神秘的、不可思议的事情,我是不可能让它发生的。如果我试着去让它发生的话,那势必会象好莱坞的电影一样非常的做作而不自然。可是后来,这种惊奇很快就消失了,剩下的只有神秘,问题是在这种惊奇消失之后的两年多时间里,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那种意外的高潮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去参加阴道工作坊。
随后,那个做工作坊的女人让我们再次拿出小镜子,看看我们能否找出我们自己的阴核,这是一个伴着恐慌和渴望的时刻,它终于来临了。我们这些女人,躺在那些蓝色的鲜亮的席子上,寻找着自己的阴蒂,那些皱折、那些纹路、那些地方,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我开始嘤嘤地哭了起来,也许是因为窘迫和尴尬,也许我知道我即将放弃那些幻想,那些强烈的来自生活真实的幻想,那是什么人什么东西曾经给过我的幻想,它支配着我的生活,指引我的方向,它给了我高潮的幻想。我感到恐慌,恐慌的同时我发现我自己正在避免找到我的阴蒂,我正让我的恐慌变得合理,事实上,我恐慌是因为我害怕我没有阴蒂,我害怕我是天生的性无能,缺乏性感,干巴巴的,苦涩异常,毫无知觉。噢,天啦,我躺在那里用一个小镜子在寻找着我的阴蒂,我的手指努力伸展着,想寻到它。可是那时候我的脑海里所能想的却是另一番情景——在我十岁的时候,我正在湖里寻找我那只祖母绿的戒指。我不停地钻进水里,潜到水底,翻开砖头,在稀泥和旧瓶堆里翻寻着,可是我的戒指却没有了踪迹。于是,我感到很恐慌,因为我知道我将要为此受到惩罚,我真的不应该戴着戒指去游泳的。
那个做工作坊的女人看到我精神恍惚,大汗淋漓而且呼吸急促,于是,她走到我身边,我告诉她,我丢了我的阴蒂,我真的把它丢了,我不应该戴着它去游泳的。那个女人大笑着,她轻轻地平静地抚摸着我的额头,她告诉我,我的阴蒂并不是我能丢失掉的东西,它就是我,是我的精髓。它既是门铃又是房屋本身,我不必非得找到它,可我得成为我自己的阴蒂。
是的,成为它,我得成为我自己的阴蒂,我得成为我的阴蒂。我放下小镜子,闭上眼睛,躺在那里,我看到我自己飘浮在我的身体上面,我看着我自己慢慢地靠近我躺在地上的身体,慢慢地进入到我的身体。那就象是宇航员重新进入地球的表面,是一种非常安静的进入,慢慢的、轻轻的,非常的安静。我终于降落了,轻轻地跳了几下,跳了几下,我降落了。我进入到我的肌肉里,血液里,细胞里,然后我轻轻地滑进了我的阴道里。那里突然变得很容易而且合适,我是温暖的、跃动着的,心甘情愿的、年轻而充满活力的。然后,我依然闭上眼睛,什么也没有看,我把手指轻轻地放在它的上面,那是一种触摸的感觉。可是,有一种强烈的欲望让我的手指留在那儿,旋即,触摸变成了一种颤栗,那是火山喷发般的感觉,于是我拨开皱折,再向里探伸。那种颤栗就象是远古地平线上一道寂寞的光亮,正通向一个充满音乐、色彩、纯真和希望的地方,所有这些都和我紧紧相连在一起,而我只是躺在那些蓝色的鲜亮的席子之上。
我的阴道是一个贝壳,一朵郁金香,一个命运之神。当我到达时我就开始离开,我的阴道,我的阴道,我已经变成了我自己的阴道。
这儿有一个真实的快乐阴道的例子,它来自一篇叫做:女人——一种亲密的地理的文章。文章的作者是娜塔莉•安界尔。
阴蒂的用途非常单纯,它是人体专为快乐而设计的唯一器官。阴蒂的结构既精细又简单,它由8000个神经纤维组成了束。这种高度集中的神经束比男人或是女人身上任何的一个部位都要多,无论是指尖、嘴唇还是舌尖,而且它还是男人阴茎上的两倍,是的,是两倍,绝对是两倍。你想一想,有谁有了半自动步枪,他还会去使那三八式小米加步枪。
(*记住,这个作者的名字发音叫做安界尔,听起来就象是一只松鸦。)
独白之四:因为他喜欢看
下面这个独白基于对一个女人的访问,她跟一个男人曾有过很好的体验。
这就是我为什么想起来要爱我的阴道,它发生的不是时候,也让我很不安。我的意思是说,我知道它应该发生在我在死海里洗海水浴的时候,或者发生在我玩恩雅游戏的时候,我喜欢我是个女人。我知道那种说法——阴道是如此的美丽。我们自己对它的憎恶只是来自我们内心的压抑,我们自己对它的憎恶是我们强权文化所宣扬的结果。可是我知道这并不现实,所有的女人应该联合起来。就象如果我们生长在一种以肥腿为美的文化里,那我们就可以舒服地躺着,展示着我们肥硕的大腿,恣无忌掸地大吃奶昔和奶油,享受着生活中的每一天。但是我并不是在这种文化里成长的。我恨我的大腿,我甚至更恨我的阴道,我认为它是难以置信的丑陋,我就是这些女人中的一员,当我看到我的阴道时,我希望我没有它,它让我感到难受,我为那些不得不到那里的人感到可怜。
为了幸免于此,我开始假装着在我的双腿之间还有些别的东西,我想象着那是铺着轻丝棉让人感到舒适的家具,或是天鹅绒的躺椅,美洲豹皮缝制的地毯,要不就是漂亮的真丝手帕,缠着棉布的壶柄或是放着的什么东西。我越来越适应我根本就记不得我曾有过一个阴道。无论什么时候,当我和一个男人做爱的时候,我就把他当成一个貂毛的围巾或一个中国青瓷碗在我的身体里面。
可就在这时,我遇到了鲍伯。鲍伯是我见到的最为普通的男人,他瘦瘦高高的,除了经常穿着一件褐色卡其布衣服之外,他并没有任何特征让人记住他。鲍伯不喜欢辛辣的食物,他喜欢听普林斯的歌,而且他对女人的性感内衣也毫无兴趣。夏季,他喜欢躲在阴凉里,他并不爱跟别人交心,他这个人没有什么问题,甚至都不酗酒,他并不有趣,说笑不多,更不显得神秘。他不故作深沉,也不是难以捉摸,他不超凡脱俗,也不自以为是,还有,他从不超速行驶。其实,我并不是非常特别地喜欢鲍伯的。如果不是我把零钱掉在食品店的地上,而他正好经过,并给我捡起来,我可能就会遇不到他。可当他把那二十五美分以及一些零钱放回我手里的时候,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我,于是事情就发生了,不,是奇迹发生了,我跟他上了床。
鲍伯为我的阴道而倾倒,他甚至算得上是个内行,一个鉴赏家。他喜欢我阴道摸上去的感觉,尝起来的滋味,闻起来的味道,但是最为重要的是他喜欢我阴道看上去的样子,他不得不去看它。我们第一次做爱的时候,他就告诉我他没办法,他总是想看它。
我说:“我这样行吗?”
“不,你……”他说,“我特别想……我一定得看看它。”
黑暗当中,我觉得他的想法有些奇怪,有些不可捉摸,我说,“那就开灯吧。”
于是,他拉亮灯。
然后他说:“好了,我准备好了,我就要看它了。”
我扭动着身子:“喏,这儿,就在这儿”。
于是,他开始给我脱去内衣。
“鲍伯,你……你在干什么?”
“我想仔细看看。”
“不必了,鲍伯,上来吧”
“不,我想看看它,看看它看上象什么?”
“象什么?难道你以前见没过红皮革沙发吗?”
鲍伯继续着,他甚至不想停,可我却感到恶心,我甚至想立即死去。
“鲍伯,这是我们非常亲密的时刻,我们做爱吧”
“不,”他拒绝了我,“我想看看它是什么样子的,我真的非常想看。”
我屏住呼吸,让他看了又看,他仔细地打量着,然后,他呼吸变了,脸也变了,突然之间,鲍伯看上去不再普通,他就象是一头饥饿之极的野兽。
“你真是太美了,如此的优雅、深邃、纯洁而又狂野。”
我问:“你看到那儿了?”
他好象是在打量着我的一只手掌,而不阴道。他说:“我看到了,真的,很多,很多。”
我注视着鲍伯,就这样,他在那儿看了将近一个小时,是的,他就象是在研究一张地图,或是在夜色里仰望着空中的月亮。可是,什么都不是,他仅仅是在看我的阴道。灯光下,我看着他在研究我,他的兴奋是如此的真诚,甚至很安祥、很愉悦。我知道我的那里有些湿了,我变得很兴奋。我也开始用他的方法来看着我自己,突然间,我发现我变得很美丽,很可口起来——就象是一幅伟大的油画或是一帘瀑布。虽然鲍伯并不担心,他已经完全出不来了,可我却开始骄傲起来,自豪起来,自大起来,我开始喜欢我的阴道了。至于鲍伯,他已经完全迷失在我的阴道里了,不过,我也在那里,我们俩都消失了。
独白之五:我的愤怒的阴道*
这里有一个不怎么愉快的例子,载在1996年4月纽约《时代周刊》上。
如今的世界上,有八千万到一亿的女孩和年轻的女人受过割礼。在许多国家,尤其是在非洲,每年都有两百万的女孩被剃刀、刮刀或是锋利的玻璃切去她们的阴蒂,甚至整个地都割掉。
而由此导致的结果——短期的,有破伤风、出血化脓、甚至伤及尿道、阴唇。长期的,还有慢性的子宫炎症,以及随之而来的无尽苦恼,生孩子也会变得更加危险,还有就是早死。
我的阴道生气了,是的,它很愤怒,不,它是在狂怒,它需要诉说。是的,它需要说一说这些狗屁的话,它需要跟你们说一说。我的意思是──那是什么样的待遇啊,一大群人都是从里面出来的,可是他们却想着法子来折磨我可怜的、温柔的、可爱的阴道。他们夜以继日地制作造各种产品和设备,目的就是用这些下流的想法来作贱我的阴道。日他娘的这帮杂种。
所有的这些杂种,他们不断地试着挤压我们,清理我们,把我们塞得紧紧的,然后要让它离开。好吧,可我的阴道并没有离开,它只是很愤怒,它就呆在那儿,哪儿也不去。就象那棉塞,那是他妈的什么玩意儿?一块干巴巴的棉塞塞在那里,为什么他们不能找一种方法在棉塞上加些润滑剂呢?否则一旦我的阴道见到它,它会休克的,它可以说它已经忘记了,它可以合上,它可以拒绝。你要想碰着我的阴道,你就必须跟它商量,向它介绍着你准备使用的方法,就象是性爱前的游戏,那是你应该做的。你要让我的阴道感到信服,你要诱使它,要获得我的阴道的信任。你不能只是用一块他妈的干棉塞就把它给打发了。
停止你们的挤压,也停止你们的清理,我的阴道它不需要清理。它闻上味道不错,它不需要再做什么修饰。当他告诉你,你的阴道闻上去象是玫瑰花瓣,他甚至假想着在闻一个少女,你不要相信他们,那些都是扯淡,都是谎话。他们一直想做的就是把那里清理干净,闻上去就象是浴室的空气清新剂或是花园里的气息——雨中的浆果或是喷雾剂里的花蕊。可是我不想我的阴道闻起来就象是雨中的浆果。这种清理就象是你在清洗一条刚刚红烧过的鱼,为什么我要这么说,因为我想品尝红烧鱼块的味道。
然后就是那些检查,可谁能通过这些检查呢?应该有些更好的方法来做这些检查,不是吗?为什么你必须穿上那些紧绷绷的纸质手术服,它蹭着你的乳头让你觉得很不舒服。当你穿着它躺下的时候,你就象是被人丢弃了的一卷废纸。为什么要戴那些橡皮手套呢?为什么要用手电筒照在那里,就象是在一个山洞里寻找什么宝贝。为什么要用那种不人道的钢质U形蹬?为什么要把那冰冷的鸭嘴钳插进里面?为什么要这样?我的阴道就为这些生气?它提前几个星期就自我保护起来了,它不想走出房间,可是你还是去了那儿,难道你不恨吗?“躺下来,让你的阴道放松!”为什么?这样的话你就可以把那简陋的冰冷的鸭嘴钳塞进里面,我不想。
为什么他们不能找来一些妙不可言的紫色天鹅绒轻轻地包裹着我?让我躺在柔软的羽绒被里,把我的脚放在包着柔软貂皮的U形蹬上,戴上那些舒服的粉红色的或是淡蓝色的手套,把那鸭嘴钳也弄得暖和和的,然后再开始小心地怜爱地碰我的阴道。
可是,他们没有,除了那干巴巴的棉塞,冰冷的鸭嘴钳,更多的痛苦,还有就是那丁字型的三角内裤,是的,那是最坏的,丁字型的三角内裤。这是他妈的谁想出来的馊主意?它经常移来移去,那硬硬的带子勒住阴道,就象是块坚硬的石头垫在我的阴道背后,对,就象是块坚硬的石头。
阴道总是被想象得很松很大,合不起来,也闭不到一块。这就为什么要用这些带子绑在那,这真的很可恶。我们需要活动,我们需要伸展,我们需要不停地说话说话。阴道需要的是舒舒服服,那就去做吧!给它们快乐吧。不,他们当然并不会这样想,他们憎恨一个女人拥有快乐,尤其是当她想拥有性快乐的时候。我想做一件挂满法式小辫的柔软的纯棉内裤,那样女人们整天会来,从超级市场里来,从地铁里来,所有快乐的阴道都会来。看着这些快乐的、陶醉的阴道,精力充沛,自得其乐,他们就不能再站在那里无动于衷了。
如果我的阴道会说话,它将会象我一样说说它自己。它将会说说别的阴道,那将是一篇关于阴道的随想。
它将会佩戴上哈里•温斯顿的钻石,记住,是钻石,不是衣服,它要把那里缀满钻石。
我的阴道它有个宏伟的目标,它想做更多的事情,不,现在,它想去旅行,它不想事务缠身,它想读读书、看看报,了解更多的事情。它还想到性,它喜欢做爱,它想更深的亲密。它渴望亲密,它想仁慈一点,它想有些变化,它想保持沉默,它想自由自在,它想拥有一个轻轻的吻,温暖的唇,亦或更加亲密的抚摸。它想要巧克力,它想要充分的信任和美的体验。它还想大声地尖叫,它想不再生气,它想要高潮,它一直不停地想着,想要这个,想要那个,是的,那就是我的阴道,我的阴道,它想要一切。
独白之六:我的阴道曾是我的村庄
南斯拉夫战争的时候,在难民营中心的帐篷里,一个来自波希尼亚的女人接受了采访。
在那场中欧的内战当中,有二万到七万的妇女们被强奸。可是令人吃惊的是这种行为至今没有停止,就在去年,在这个国家,虽然理论上说是没有战争了,可是却有超过七百万的妇女们被强奸。
这幕戏就是来自一个女人的真实故事,她就象许多被采访的穆斯林妇女一样,在战争之前,强奸从来不是她们生活的一部分。可是突然之间,一切都不一样了,今晚的演出就献给那个女人和那些和她一样波希尼亚和科索沃的最为普通的女人们。
我的阴道是青山绿水,原野粉嫩,牛儿欢叫,阳光普照,甜甜的男孩手拿着金黄的麦穗轻轻地抚过。
我的双腿之间有个东西,我不知道它叫什么,我不知道它是哪里,我不会去碰它,现在不会,将来不会,从来就不会。
我的阴道总是喋喋不休,它不会等待,它总是会说很多,很多,它从不想停止,它从不会停止,噢,是的,是的。
并不是由于我梦想着有一个死掉的东西被粗黑的渔线缝埋在那里,那死掉的东西散发的气味挥之不去,它裂开了一个口子,于是,血流满了我夏日的裙子。
我的阴道唱着歌,少女们的歌,风铃般的歌,秋日田野里的歌,那是阴道的歌,阴道自己的歌。
并不是由于那些士兵把步枪插入我的身体,那冰冷的枪头让我心如死灰。我不知道他们是否要开枪,还是要撞击我晕眩的脑袋。六个戴着黑色面具的医生,他们不断地残暴地用瓶子挤压我,还有木棍,最后他们竟用了扫帚。
我的阴道就象在水里畅游,河水轻轻地抚摸着阴蒂,就象干净的水溅溢在阳光下的石头上,一而再,再而三,那热气腾腾的石头啊,就如那水中的阴蒂。
并不是由于我听过皮肤撕裂的声音,并不是由于我听过撕心裂肺的嚎叫,并不是由于我阴道的一部分从我手中滑落,那部分就是我的一片阴唇,如今,我的一片阴唇完全没了。
我的阴道,一个生机勃勃四面环水的小山村,我的阴道是我的家乡。
并不是由于他们轮流地摧残了我七天,我的阴道闻起来就象是烧焦了的臭肉,他们把污浊的精液留在我的体内,于是,我变成一条浮满死鱼臭肉的河流,那里充溢着脓血,满含着毒素。
我的阴道,一个生机勃勃四周环水的小山村。 他们侵略它,屠杀它, 把它烧光。 现在我不再碰它, 从不抚摸它, 现在,我生活在别处。 可我不知道那是哪儿。
在过去的十三年里,成千上万无家可归的妇女接受了采访。可是只有一个女人,她没有象被小女孩似的虐待,或者象是被年轻姑娘一样强奸。对她们大多数来说,家是一个令人恐慌的地方,一个她们逃离的地方。而一个难民营竟成了她们的首选,因为在这里,她们觉得安全、受到保护、感到舒服。
这是一个女人的故事,是她自己说的。只是故事当中没有提到的事实是这个女人在难民营里遇到了另外一个女人,后来,她们相爱了,也正因为她们的爱情,她们俩都离开了难民营。
独白之七:小库奇•斯洛切的可能
回忆:1965年12月,五岁那年。
妈妈用一种令人慌恐不安、魂飞魄散的尖叫让我不要挠我的库奇•斯洛切。我感到很恐惧,因为我已经挠过那里了。于是,我不再敢碰那个地方,甚至在洗澡的时候。我害怕会把水灌进去,要不,水会把它灌满的,那我就要爆炸了。我在我的库奇•斯洛切上贴了块邦迪,堵住那里,但是它们还是落在水里。我想象着能有一个塞子,就象浴缸的阀门一样,防止什么东西进入我体内。睡觉的时候,在我抢购来的睡衣底下,我穿了三件幸福甜心牌子的仿棉内裤。即使这样,有时候我还是想去摸摸自己,可是我没有。
回忆:七岁那年。
那时艾格•蒙特十岁了,因为他对我很生气,于是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我的两腿之间踢了一下。我一下子感到我的全身都快被撕裂了。我一瘸一拐回到家,我不能尿尿了。妈妈问我的库奇•斯洛切出了什么问题?于是我告诉她艾格对我做了什么,可是妈妈却对我怒吼着,要我以后再也不要让任何人碰我那里。我试向她解释着——妈妈,他没有碰那里,他是踢了我。
回忆:九岁那年。
我在床上玩着,跳着,蹦着,突然之间我的库奇•斯洛切撞到了床柱上,我撕心裂肺的尖叫声象是从我的库奇•斯洛切那里发出来一样。我被送到医院,他们把那撕裂的部分缝了起来。
回忆:十岁那年。
在我父亲的房子里,那天他正在楼上开一个派对,每个人都喝了不少酒。而我却偷偷地躲在地下室里,试着我的白色全棉乳罩和内裤,那是我父亲的女朋友送给我的。突然,一个强健的男人从我的身后抱住了我,他叫阿尔弗雷德,是我父亲最好的朋友,他一下地扯下我的新内裤,不由分说地把他那坚硬的大家伙塞进了我的库奇•斯洛切。我拼命叫喊着,踢着他,我想把他推下去,可是他的那家伙已经进来了。接着,父亲出现了,他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杆猎枪。随着阿尔弗雷德的一声嚎叫,他的身上和我的身上全都溅满了血,好多好多的血。这时候,我才确定我的库奇•斯洛切终于解脱了。阿尔弗雷德的瘫了,他再也站不起来了,而在接下来的七年里,我妈也再没让我见到父亲。
回忆:十三岁那年。
我的库奇•斯洛切成了一个糟糕透顶的地方,疼痛难忍,流血不止,污秽肿胀,极不舒服。它是一个倒霉的地方,它是一个坏运不断的地带。我一直想象着我的两腿之间要是能有条高速公路那该多好,这样我就可以去旅游,从那里一直走到很远的地方。
回忆:十六岁那年。
我们住的附近来了一个二十四岁的女人,她是如此艳丽动人,只要她出现,我就会一直盯着她。一天,她把我邀请到她的车上,她问我是不是喜欢亲吻男孩,我告诉她其实我并不喜欢。然后,她说她可以教会我一些事情,于是,她轻轻靠在我的身上,用她的嘴唇轻轻地吻着我的嘴唇,接着,她把她的舌头也伸进我的嘴里,我们亲吻着。她不停地吻着我,亲着我,让我放松,去跟着她体验,让彼此的舌头去感受对方,啊,突然,她问我是否想去她的屋里过夜。她问妈妈她是否可以带我去她家——一个如此漂亮、成功的女人竟然对我发出了邀请,妈妈当然喜出望外。我虽然感到有些恐慌,可我却有些急不可待。她的公寓真是太棒了,这显然是精心设计过的,虽然是七十年代,可是那些珠帘,那些羽绒的枕头,那符合心情的灯饰,啊,当时我就决定,我长大了以后一定要象她那样——做个秘书。她给自己倒了一大杯伏特加,然后问我喝什么?我说跟她喝的一样,她却说我妈妈肯定不会喜欢我一个女孩子家竟然要喝伏特加。我说我妈妈也不会喜欢我跟一个女人接吻的,于是,这个漂亮的女人就给了我一杯伏特加。然后,她换上她巧克力色的绸缎睡袍,真是太美了,从前,我一直认为女同性恋者肯定是丑陋的,可是现在,她却如此的美丽。我说:“你看上去很漂亮”。她说我也是。我说:“可是我只穿着白色的纯棉胸罩和内衣。”于是,她开始给我打扮,慢慢地给我穿上一件淡紫色的绸缎睡袍,散发着早春的气息。酒精涌上了头,我开始变得散漫而又心甘情愿。她的床头挂着一个非洲女人的裸体照片,她留着一头爆炸式的发型。她轻轻地、慢慢地把我放倒在床上,于是,我们的身体不断地摩擦着,我兴奋极了。她亲着我,抱着我,对我的库奇•斯洛切也很感兴趣,以前,我认为这些都是很龌龊,可是现在,天啦,我变得兴奋而癫狂。她在我的耳边说着:“你的阴道棒极了,从没被男人碰过,闻上去很棒,清新扑鼻,我真的希望它能永远这样。”而我却变得越来越狂野,可就在这时候,电话铃响了,当然,那肯定是我妈。我敢肯定她一定意识到了什么,因为我做任何事情都从来逃不过她的眼睛。接电话的时候,我拼命压制着自己的喘息,让那听上去很正常。可是妈妈却反问我:“你怎么了,你在跑步吗?”我只好说:“不,妈妈,我在锻炼。”然而,妈妈还是不放心,她让年轻漂亮的女秘书确定,在这个房子里没有男孩。当然她告诉了我妈:“请相信我,这里肯定没有任何男孩子,就我们俩。”然后,她教会了我一切,这当然也包括我的库奇•斯洛切。她让我在她的面前抚摸自己,她告诉我用不同的方法来获得快感,她做得很彻底,她告诉我应该知道怎么愉悦自己而不需要一个男人。第二天早晨,我很担心我就此变成了一个婊子,因为我很爱她,而她听后却大笑不止。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她。我意识到她其实是我的拯救者,一个惊喜,一个意外,一个及时而正确的拯救者。是她彻底改变了我的库奇•斯洛切,是她把那儿变了一个极乐世界。
女人:阴道闻起来象什么?
女人:象泥土 湿湿的垃圾 象上帝 象水 就象一个崭新的早晨 ……
女人:深深的 甜姜味的 充满汗味的
女人:非常的依赖
女人:麝香味的 就象我一样
女人:有人告诉我,那里根本没有味道。
女人:菠萝的味道 香精的味道 帕罗马•毕加索的味道
女人:香味的粉蒸肉 肉桂或是丁香 就象玫瑰 就象长满浓烈茉莉的森林,深深的森林
女人:就象阴湿的藓苔 美味的糖果 或是南太平洋的季风
女人:就象在鱼与紫丁香之间的某个地方
女人:水蜜桃 森林里的木头 熟透的水果 草莓亦或就是碧螺春
女人:天堂 醋和着水 有点甜味的软饮料 就象奶酪
女人:海洋 性感的…… 或就是一块海棉
女人:就象──一个开始
独白之八:无耻的阴道
这里有一个关于无耻阴道的例子,是从书上得来的,叫做“性高潮的技巧”。作者是瑞奇•迈恩。
在美国下列的州,你卖振荡器是违法的:阿拉巴马州、德克萨斯州、俄亥俄州、乔治亚州和阿肯色州。如果你是因为故意兜售而被抓,你可能会收到一张一万美元的罚单,还将面临着一年的艰苦劳役。但是,也在这些州,你买卖枪支确是完全合法的,我们还没听说那些凶手是带着振荡器作案的。
女人:我们曾经有一个很危险的想法,想为所有对阴道友好的城市做一张地图。那会有许多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我敢打赌你并不知道,例如,在俄克拉荷马城他们热爱阴道,但关键在于要发散开来,主要原因是所有的印刷品都是由基督徒操纵的,而他们不会允许你为此而去做任何一则广告,因为我们都知道基督徒是没有阴道的。但是,一个传说中令人惊奇的阴道,它的确存在,那就是VFT(传说中的阴道),他们正在世界各地的城市里不断地发生着。
女人:一群来自俄克拉荷马城的女人真让人难以置信,她们留着好看的发型,却做着危险的事情。在美容院里,在超级市场里,她们拿出笔记本大小的凳子,告诉人们——来参加(小声地)阴道独白吧——(正常的语气)而且她们只在一些危险系数很高的体系里做广告,例如Email。可是,第三天晚上,女人们的行为被制止了,她们跟自己的椅子一起被装进了拖车。
女人:俄克拉荷马的一个女孩子说,直到她十四岁时,她才知道她是生来就没有阴道的。她和她的女朋友一起玩,当她们比较自己的生殖器时,她意识她是有些不一样,好象很不对劲。于是,她跟父亲一起去看了妇科医生,因为她一直都跟父母很亲近的。事实上,医生发现她根本就没有阴道,甚至连子宫都没有。父亲的心碎了,但是他强忍着眼泪,强压着悲伤,这样,他的女儿就不会感觉太坏。在回家的路上,父亲尽力地安慰着女儿,他说:“亲爱的,这非常有意思,不是吗?你生来就没有阴道,可好消息是我们却因此而可以拥有全美国最好的人造阴道了。以后,当你遇到你的丈夫时,他就会知道我们给了他一个最特别的阴道。”
独白之九:寻找失去的CUNT
在彼兹堡,阴道是狂热的,那是一个可以称作阴道假日的特区。谁知道呢?一个来自彼兹堡的女人被一个很特别的词迷住了,这是一个曾经用来诬蔑阴道的词,可是她却想赋予它新的涵意。
我叫它cunt,虽然它的意思就是阴道,可是我要把它的意思找回来,“cunt”,我真的很喜欢它,“cunt”,你听,“cunt”,这么发音,克,克,卡,卡,Cavern,山洞,cackle,咯咯地笑,clit,阴蒂,cute,可爱的,come,来,好,c结束了,然后就是u,curvy,弯弯的,啊,鲨鱼皮一般令人心动的u,uniform,制服,under,下面,up,上面,urge,欲望,ugh,啊唷,u——然后是n,接着是c——u——n,cun,啊,你看,这几个柔和的字母组在一起真是完美极了。对,n,然后是n,nest,鸟巢,now,现在,nexus,关系,nice,很好,是的,很好,n总是显得很有深度,大写体的时候还总是圆溜溜的。Cun,cun,N就象是心位图上参差不齐的电波,n(高声地读出来),然后是轻轻的、柔柔的、暖暖的n,cun,cun,接着就是t了,强烈的,刺激的t,texture,质地,take,感受,tent,帐篷,tight,紧紧的,tantalizing,非常着急,tensing,紧张的,taste,体验,tendrils,卷起的须子,time,时间,tactile,触觉,tell me,告诉我,对,告诉我, “Cunt,cunt,” ,说,对,说,跟着说,告诉我——“Cunt”,“Cunt”。
我在问一个六岁的女孩子:
如果你能给你的阴道打扮,你会给它穿上什么? ──高级的红色的毛条衫,再朝后戴一顶好看的麦士帽。
如果它能说话,它会说什么? ──它会说一些开头字母是V和T的词,例如海龟或是提琴。
你的阴道让你想起什么? ──一只漂亮的水蜜桃,或是我在珠宝店发现的一颗钻石,那是我的钻石。
你阴道的特殊之处是什么? ──在它最深的地方有一个真的很聪明的大脑。
那它闻起象什么? ──象雪花。
独白之十: 一个喜欢让自己阴道快乐的女人
以从事性活动为生的女人和她们的阴道往往有着一种复杂的特别的关系。这个特别的女人就令我惊讶不已,而且她只和女人有性关系,并以此为生。
我热爱阴道,我热爱女人,而且我没有把它们分开。女人们付钱给我,是想让我给她们满足,给她们兴奋,给她们高潮。其实,我一开始并不喜欢这样,相反,我一开始是个律师,一个很不错的律师,可是到了我三十好几时候,我却突然发现让女人快活这更令我着迷,世上竟然有那么多的女人,她们没有得到满足,竟然有那么多的女人,她们没有得到性的快感,刚开始的时候这只是一种使命,可是后来我越来越不能自拔了,我很会做,甚至可以说我是这方面的天才,我想那就是我的艺术,然后,我就开始收钱,就象那本来就是我的职业,天生的职业。
当我去满足一个女人的时候,我会穿戴上我的全副武装,网状的,丝绸的,皮革的,我会使用一些小道具,例如鞭子,手铐,绳子,还有假的阴茎模型。可是作为律师,法律里却没有这些东西,那里没有道具,没有兴奋,尽管现在,在我的新的岗位上,我仍然穿着律师服,而且那看上去也不错,但是我依然会很讨厌这些蓝色的套装。那里没有兴奋后的潮湿,那里没性爱般神秘的游戏,那里没有坚挺的乳头,那里也没有可口的嘴唇,但是最主要的是那里没有不断的呻吟。无论如何,这并不是我想说的,但是现在我却明白了,这是要害。对,就是呻吟,这是最吸引我的东西,它让我沉迷于让女人快乐之中而不能自拔。当我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我能看到女人们在电影里做爱,她们发出极其兴奋的刺耳的呻吟,每当这时候我都会大笑,但是同时我也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兴奋,我不能相信这些放纵的、恣意的声音竟然都来自于女人。
我渴望呻吟,我站在镜子面前练习着,然后录音,我用各种不同的声调呻吟,我用各种不同的语气呻吟,可是当我回放的时候,我发现那些都很假,是的,真的很假,因为它不是真的来自于性,那只是我对性的一种欲望,仅此而已。
十岁那年,有一次我给尿憋坏了。那一次我在车上,我几乎有一个小时没有上厕所了,最终在一个肮脏的小小的加油站,我觉得我不得不下去小便。可是,当我小便的时候,我却突然感到莫名的兴奋,我轻声地呻吟起来,一边尿着,一边呻吟。我真的不敢相信,我竟然在路易斯安娜中部的一个小小的加油站里呻吟起来,而我只是在小便而已。我开始意识到呻吟不是你想有就能立刻拥有的,它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也意识到呻吟是最好的,因为他们总能让你感到很惊奇。他们来自于你身体里某个最隐密的地方,他们有着自己的言语,事实上,我真的意识到呻吟是有语言的。
我是一个呻吟者,这肯定让大多数的男人感到不安,坦白地讲,这甚至让他们感到恐惧。我可以大声地呻吟,可是他们却不行,因为他们不能集中精力,他们甚至找不到要点,于是他们就失去了一切。可我们不能家里做爱,墙壁太薄了。在我住的楼里我有一个很坏的名声,就因为我的呻吟,在电梯里,人们会用一种轻蔑的目光瞪着我,男人们认为我的呻吟太激烈了,他们甚至叫我神经病。
于是,我开始觉得呻吟不好,我变得安静而很有礼貌,我用一只枕头盖住我的声音,我学会了压制自己的呻吟,可那感觉上象是在打喷嚏。我开始觉得压力,内分泌失调,脑袋很痛。当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时,我发觉自己已经没有了兴趣,我发觉她们是喜欢我的呻吟的,而最重要的是,当别的女人在呻吟时,当我让别的女人呻吟时,我就会发觉,那是多么兴奋啊!
当我和安静的女人做爱时,我在她们的体内发现这片土地,当她们开始呻吟时,她们自己都感震惊。当我和那些喜欢呻吟的女人做爱时,她们就会发出更为低沉、更为敏锐的呻吟。
那就象是一种外科手术,一种微妙的学科,一种找寻中的节拍,一个正确的位置,或者就叫做呻吟之乡,对,我就是这么叫的。
有的时候,我发现它就在女人们的牛仔裤上。有时候,我小心地躲过它,秘密地平静地消除了周边环境的警告。有时候,我会强迫它,但绝不暴力,那至多是一种受压制的逼迫,很象是专横。例如,我会带你到一个地方,别担心,你只要躺在那儿,尽管享受好了。有时候它又变得十分平常,我发现往往事情才刚刚开始,就有了呻吟。就象我们在吃色拉和鸡肉的时候,会得意地舔一下手指,“对,它就是这样的。”真的很简单,就象是厨房里混合着各种香味的味道。有时候,我会用些道具,我喜欢道具,有时候,我会让女人们在我的面前找到她们的呻吟。我坚持着,等待着,直到她自己完全放开来。镜子其实愚弄了我,其实还有更多的各种各样的呻吟声,不,是我自始至终把她推向那更有力的呻吟。
有一种叫阴蒂呻吟(一种轻柔在嘴里的声音), 阴道呻吟(一种深深的发自喉咙的声音), 还有阴蒂阴道相结合呻吟,前奏般的呻吟(一种声音的暗示), 几乎就要开始的呻吟(一种环绕的呻吟), 最到位的呻吟(一种明确的低沉的声音), 文雅的呻吟(一种老练的带笑的声音), 优美光滑的呻吟(一种摇滚歌声般的声音), 黄蜂般的呻吟(没有声音), 半宗教的呻吟(一种穆斯林祷告的声音), 山巅之上的呻吟(真假嗓音交替的声音), 婴儿般的呻吟(咯叽咯叽的声音), 小狗般的呻吟(一种气喘的声音), 生日呻吟(一种狂野派对的声音), 不受禁止而好斗的呻吟(一种连续不断低沉的、好斗的声音), 机关枪般的呻吟,禅宗受苦般的呻吟(一种扭曲的饥饿的声音), 首席女高音般的呻吟,(一种歌剧高音的声音), 脚趾扭缠着的高潮时的呻吟, 最后,还有三倍的极度兴奋的呻吟(强烈的,不同层面的,高潮迭起的呻吟)。
独白之十一: 我就在那里
下面这个片段已经演出了一些时候,但是还没有提及过它的由来,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疏忽。后来却由一个男性记者再一次提了出来,他问这个片段与作者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作者,当然就是我们这个戏的编剧伊芙•恩丝勒,其实她演出这个片段是为了她自己孙女的降生。在这之前,她对阴道一直都存有敬畏,然而现在她对阴道却有着深深的崇拜。这最后一段独白是给伊芙本人的。
我就在那里, 她的阴道张开着。 我们就在那里, 她的母亲,她的丈夫,还有我。 那个来自乌克兰的小护士把她的整个手都塞进她的阴道里, 她的手戴着橡胶手套,她的手在那里旋转着、触摸着, 她不经意地跟我们说着话,就好象她在旋拧着一只木塞子。
我就在那里, 几个小时候以来,阵阵地孪缩—— 让她的身体不停的扭动着, 让她的喉咙里咕噜地发生古怪的呻吟, 又过了几个小时,她突然狂野地尖叫起来, 她的手臂触电般地在空中竖立着、伸张着。
我就在那里, 我看到她的阴道由一个羞怯的性器官变成了一条时光隧道, 一个神圣的器皿, 一条威尼斯的河道, 一口深深的井,一个小孩被卡在里面,她正等着营救。 我看到了她阴道的颜色正在改变—— 我看到那是乌青的颜色,就象瘀斑一般, 那胀起的水泡的颜色,就象是西红柿,红红的,然后变得灰灰的粉红色,然后越来越深。 我看到它边缘集聚的血,就象在出汗一样,不停往下滴, 我看到那黄色的、白色的液体,还有粪便, 大量的血块从里面被挤出来,她拼命地挤着,挤着, 当那个乌克兰的小护士用她的光滑的手掌,不停地转动着的时候, 就在那个洞的里面,我看到了婴儿的脑袋, 脑袋上有着黑色的毛发,它在那里不停地蹭动着, 我看到了,脑袋就在骨头的后面, 而那些骨头,就象一个坚硬的圆不溜秋的容器。
我就在那里, 她的妈妈和我, 我们每人抓住她的一条腿, 先拉开来,然后再拼命地往回挤压, 她拼命地对抗着我们的推压, 而她的丈夫却在坚定地数着数——一、二、三, 他想帮她集中力量,拼命地使劲。 我们看着她, 我们不能把我们的眼睛从那个地方移开。
还有什么能够说明, 我们不再敬畏,我们不再惊奇, 我们忘记了那是阴道。
我就在那里, 医生用一个勺状的东西伸了进去, 就象是艾丽丝在漫游仙境时带着的那种; 于是,她的阴道就成了一张血盆大口, 就象是歌剧演员在拼命演唱时的张着的大嘴; 先是一个小小的脑袋,然后, 是灰白色的松软的胳膊, 然后, 就是那快速滑动着的身体, 它迅速地滑动着,滑到了我们哭泣着的怀里。
我就在那里, 我转过头看着她的阴道, 我站在那里,这让我能看到她的阴道, 她的阴道分开着,它完全地暴露着,它肿胀着,撕裂着,毁坏了…… 医生平静地给它缝合着,鲜血沾满了他的手。
我站在那里, 突然间,她的阴道变成了一只红红的跳动着的心。
因为那是阴道, 所以那颗心能够牺牲一切, 它能够宽恕,能够修补, 它能够改变形状,让我们进去, 它能够舒展张开,让我们出来, 就是那阴道啊, 它为我们疼痛,它为我们伸展,它为我们死亡, 它为我们流血,为我们这个艰难的奇异的世界流血。 我清楚地记得, 我就在那里,在那个屋子里。
下面的两段独白(在布卡里面和我的短裙)是可以选择的,如果你想选用,你最好依照你的判断把它们提前。
独白之十二:在布卡﹡里面
那年,伊夫•艾丝勒有机会去了阿富汗。在那里她亲眼目睹了厌恶女人所造成的后果,如果你任由它发展,这就是后果。在塔利班的控制之下,妇女们生活得就象是行尸走肉。这段独白就是给这些勇敢的、温柔的,强悍的阿富汗妇女的。我们应该站起来去拯救她们。
想象一下, 一块巨大的黑布,罩住你的全身, 就象你是一尊很不体面的雕像; 想象一下, 对别人来说是一个完整的白天, 可对你来说,那只是一丝光亮; 想象一下, 那里面很热,真的很热, 想象一下, 你被黑布缠绕着, 你被棉被紧捂着, 你被黑暗包容着; 想象一下, 你请求着从这棉被里伸出你的手, 伸出那块黑布, 可是你的手却必须缠着什么东西, 你的手不能被暴露,你的手也不能被看见, 否则,你的手就会被打得粉碎,你的手就会被剁掉。 想象一下, 没有人会把一个卢比放进你的手里, 因为没有人能看到你的脸, 所以,你根本就不存在。 想象一下, 你不能得到你的孩子, 因为它们是你丈夫的。 即使那是一场被人安排的婚姻, 可他还是你唯一爱着的男人。 可是,他们却走了进来,要拿枪射杀你的男人, 你冲上前企图保护他, 于是, 他们转尔开始蹂躏你。 你的孩子们尖叫着, 可是就在他们面前, 四个男人扑在了你的身上。 想象一下, 你快疯了, 可是你却不知道你早就已经疯了, 因为,已经有好多年,你没有见过太阳, 你甚至记不清你两个女儿的模样, 那就象是一场梦, 就象是你已记不清天空的模样。
想象一下, 你说话的方式只能是嘀嘀咕咕, 因为在黑暗中,你的词语失去了任何意义, 你甚至不能哭泣, 因为这会让那里面更加潮湿,热得要命。 想象一下, 那些满脸胡须的男人, 你只能以他们的汗味来进行识别。 他们打你, 是因为你穿的袜子是竟然是白的。 想象一下, 他们在街上用鞭子抽你, 在那些你看不到的人们面前用鞭子抽你。 想象一下, 你就象是一只受伤的动物, 没有了能分辩的视力, 你不能保护你自己, 你甚至不能在无情的殴打下躲闪逃避。
想象一下, 你不能放声大笑, 你的整个国家的任何部分都已经没有了音乐, 你所能听到的唯一 就是那些受压抑的低沉不绝的祷告声。 还有那些被皮鞭抽打着的女人, 在她们紧裹着的黑布下面, 在她们的黑暗之中, 胆怯地哭泣。
想象一下, 你没有房子可以住, 当你在街上徘徊的时候,你唯一的房顶就是那块黑布。 那是你的坟墓, 你正一步一步地接近, 而且, 它正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难闻。 想象一下, 当你还在呼吸的时候, 它却令你窒息。 想象一下, 你已经不会在意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 所以你就不会自杀, 因为此刻,自杀显得十分多余。
想象一下, 我就在那里面, 我就在你的黑暗里面, 我被那里抓住,我被那里遗弃, 那里还有你的脑袋, 它和我一起分享你那无尽的黑暗。 想象一下, 你竟然看不到我。
可是就是从前, 你是知道我的, 你的眼睛又大又黑, 而我也是如此的美丽。
﹡Burqa(布卡):信仰伊斯兰教义的阿富汗女人的传统服饰。布卡由一件完整的外套组成,它在背后拖到地面,前面的长度到臀部或上面一点,眼睛的地方有一张网纱或格子,是一种盖住全身的面纱。阿富汗女人同没有关系的男人坚决“授受不亲”,只能身穿布卡出入于公共场合。
独白之十三:我的短裙 我的短裙 它不是一种邀请 一种挑逗 一种暗示 我只是想要它 我只是穿着它 我只是沉迷于它
我的短裙 并没有祈求那样 它并没有要你 把它撕开 把它扯下
我的短裙 不是你强奸我的合法的理由 虽然以前曾经是这样 可是现在,不了,在新的法庭上 这已不是理由
我的短裙 信不信由你 它与你毫不相干
我的短裙 它让我感到 我小腿的力量 深秋凉爽的空气 在我的大腿间流动 它能允许我 把我所能见过的、经过的、感觉的一切 都留在里面
我的短裙 并不能证明 我是一个愚蠢的 捉摸不定的 容易塑就的小女生
我的短裙 是我的蔑视 我不会被你所吓倒 我的短裙 也不是卖弄 在你想要掩盖它之前, 在你想要包住它之前 这就是我 适应它吧, 习惯它吧 这就是我的短裙
我的短裙 是我的快乐 躺在地上我能感觉到我自己 我在这儿,我感到兴奋
我的短裙 是妇女军队中解放的旗帜 我宣告那些街道,任何街道 都是我阴道的故乡
我的短裙 是一泓清水 色彩斑斓的鱼儿在水底游走 我的短裙 是夏季的节日 夜色的天空里繁星闪烁 我的短裙 是鸟儿啼呜 是一趟到达陌生小镇的列车 我的短裙 是狂野的旋转 是深深的呼吸 是探戈舞步 我的短裙 是开始 是感激 是兴奋不已
但最主要的是 我的短裙和它下面的一切 都是我的 我的 我的。 2002年9月22日 上海 初稿 2003年12月21日 上海 二稿